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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墓之“最”与楚史之“最”或互为“新证”?从“安大简”看“楚文化”

安徽日报
2024-09-06

淮南武王墩墓上千墨书文字的发现,带动了战国文字及出土战国文献的讨论热度。战国时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形成时期,战国楚简牍的内容有卜筮祭祷、遣策、法律文书、古书等。遣策是古人在丧葬活动中记录随葬物品或葬仪用物的清单,古书对于传世典籍文本的解读和阐释意义重大。目前,记者了解到,淮南武王墩墓出土楚简以遣策为主,而安徽大学所藏的战国楚简全部是古书,这便是著名的“安大简”。

大简复制品。

在周朝诸侯国之中,楚国的文化面貌,兼收并蓄又独放异彩。安大简呈现的大量新的学术信息,是否将会对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一些无法厘清的楚国早期历史、令专家困惑难解的新出材料,提供合理的解释?是否会对楚史研究带来重大影响?

淮南武王墩墓考古发掘正在进行,安大简楚史研究继续发力,楚墓之“”与楚史之,两者或互为“新证”以待“新解”。记者近日专访安徽大学汉字发展与应用研究中心主任、中国古文字研究会理事、中国文字学会常务理事徐在国,通过安大简为大众提供了解“楚王”与“楚史”的新视角。

楚王究竟是谁?

记者:淮南武王墩墓考古发掘成果中有很多“文字成果”,比如发现大量墨书文字,又如发现青铜器铭文“楚王酓前作铸金簠,以供岁尝”。楚国王族之姓写作“酓”,除了出现在青铜器上,楚简上有吗?
徐在国:以淮南武王墩墓为例,其墓主人的身份是什么?可以凭借墓葬形制、出土器物进行研判分析,但是如果有文字材料为佐证,对墓主人等相关信息的认定往往会更加明晰准确。这句青铜铭文的关键性信息是提供了楚王的名字,楚王“酓前”“酓悍”“酓章”等也见于其他青铜器铭文,实际上,楚王的名字多见于楚简文字,特别是大量地出现于安大简的楚史部分。
7月1日,在安徽大学汉字发展与应用研究中心,徐在国(右三)与师生一起进行安大简研究。
安大简中的楚史部分有一段非常有意思的记载,描述了楚王姓氏来历,非常翔实地首次讲述“穴熊”的故事。在这篇文献里,祝融派使者去找季连,但季连躲在山洞不出来,外面的人放火烧洞,季连害怕了,说“酓”。使者回去禀告祝融,祝融说“是穴之熊也”,于是就将季连命名为穴酓(熊)。之后穴熊生熊鹿(丽),穴熊去世后熊鹿即位。根据这个说法,穴熊就是鬻熊,季连也就是穴熊。通过这批简文,解决了早年学界争论不休的季连与穴熊、鬻熊的关系问题,证实了季连与穴熊、鬻熊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写法。
7月1日,在安徽大学汉字发展与应用研究中心,徐在国和师生进行安大简研究。

楚地经典永续

记者:如何“破译”安大简?此前已发布了哪些重要研究成果,通过这些成果可以勾勒出楚地乃至整个中华大地怎样的文化脉动?
徐在国:安大简历经了2000多年的岁月。出土的原简是黑色的,把竹简放入特定溶液里,竹简会恢复到它本来的颜色:竹面为黄色、字体为黑色。我们会根据文字的照片来做编连与考释。

大简复制品。
“安大简”入藏于2015年1月,经清洗整理,共有1167个编号。竹简总体状况良好,字迹清晰。竹简年代约在公元前400年至公元前350年之间,属战国早中期。内容涉及经学、史学、哲学、文学等领域,具体包括《诗经》、孔子语录和儒家著作、楚史、楚辞以及相术等方面的作品。这批竹简的发现,为古代经学史、思想史、楚史、文学史和语言文字研究提供了新的宝贵资料。2019年整理公布的《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(一)》,内容为《诗经》。“安大简”《诗经》是目前已知年代最早、存诗最多的《诗经》抄本。《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》于2022年出版,内容为《仲尼曰》和《曹沫之阵》。聚焦楚辞和儒家著作的《安徽大学藏战国竹简》将于明年发布。
7月1日,在安徽大学汉字发展与应用研究中心,徐在国(右三)与师生一起进行安大简研究。
“华繁而实厚,天;言多而行不足,人。”这是在告诫后人要谨言慎行、少说多做。务实本分是中华民族的优良品质。《仲尼曰》收录了25条孔子的语录,有的见于今本《论语》,有的可与《礼记》《大戴礼记》《孔丛子》等对照,还有的甚至不见于任何传世文献,失传数千年。安大简中有不少有关儒家的文献,我们可以以这些文献为媒介,传承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。

追问楚史之“最”

记者:安大简中的楚史部分受到关注,楚简研究与楚史研究有何重要关联?安大简《楚史》研究将如何丰富我们对于中华文明起源发展历程的认知?
徐在国:目前,考古发现的最早的简牍,就是战国的楚简。商朝已存在竹简文书系统,但是迄今没有发现相关的出土文物。战国时期,其他诸侯国的竹简也没有发现,因此,楚简在先秦文献当中的分量是比较厚重的。
楚国早期历史的呈现,过去主要依据的是《史记·楚世家》。新中国成立以来,大量战国楚简的出土,让这个南方大国的早期发展史越发清晰地呈现在世人面前。近年发现的先秦竹简如郭店简、上博简、清华简、安大简大多是楚简,是先秦珍稀文献的重大发现。
7月1日,在安徽大学汉字发展与应用研究中心,徐在国进行安大简的课题研究。
安大简保存状况良好,经初步判读,记载楚史及相关内容的安大简有440多支,不仅数量较大,而且内容丰富。其《楚史》完全聚焦楚国的历史,是目前所知时代最早、最为完整的楚史资料,共有300多支简。简文自“颛顼生老童”始,至楚惠王“白公起祸”止,记载了各个楚王的终立更替和重大历史事件,是一部楚国官修史书。这批材料填补了楚史研究的空白,对于文献中有关楚史的记载可以起到重要的纠错和补充作用,有助于祛除学术领域相关的长期未决的疑虑。
安大简《楚史》以完整史料还原了楚国早期历史,丰富中华文明起源发展的历程,对探究先秦史乃至中华文明史都有巨大的推动作用。
文字:晋文婧
图片:徐旻昊
出品:皖派工作室 视觉安徽工作室
编辑:琚常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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